第十九章 当牛做马也甘愿 (1/2)

兄妹二人一路北上，到得定襄，官道分为两路，东路向雁门，西路往马邑。彭杰、薛雨晴在太原已从段思廉口中得知段婉曦于年关之际，率部入塞休整，遣吴信、罗大刚屯驻雁门，自与段宗扬、侯世昌屯驻马邑，保证军民安度新年，元宵后再次两路出塞。二人于是取道西路，先到马邑郡中面见太守王元实，出示官凭路引，只说汤公有要事告知段宗扬，请他下令开关放行。马邑郡为左骁卫防区，郡守在军事职能上受大将军节制。彭杰兄妹是前任大将军子女，又分别为宫廷高级禁卫和现任大将军汤国公的家人，王元实不敢不从，便签发通行令放二人出关。只是骁骑营行踪不定，马邑郡也无从得知。彭杰只得要了一份长城以北二百里范围内的地图和狐裘、单人帐篷，备足干粮饮水，又向守关将领问明了骁骑营出发所走的道路和方向，与妹妹出关，沿途逢人打听，寻找马队踩踏留下的印记，一路走一路找，希望能追上大队人马。

长城以北的蒙古高原，乃是北半球冬季覆盖面积最广、势力最强的冷气团蒙古——西伯利亚高压的发源地。冬季的冷空气不断南下，势力强时除西南青藏、云贵高原外的整个大陆都受其影响，更遑论近在肘腋的漠南草原地区。若在常年，风雪频发，千军万马在积雪上踩出的马蹄印，遮莫有多深多广，只消过后一场雪，都清得干干净净，连蛛丝马迹都不给你留下。也是机缘巧合，因今年来自大洋的水汽严重不足，蒙古高原降雪量较常年减少了六成，虽然朔风频吹，元宵后却并无新增降雪，骁骑营留下的蹄印、粪便和野炊残迹仍然依稀可辨。兄妹俩逐渐摸出门道，搜寻进度加快。初时日行二三十里，到第三天上已可日行七八十里。

这日，兄妹俩搜寻到一处冰河边上，发现另外一片残留的蹄印，宽数十丈，长不见尾，自东边延伸而来，恰好在冰河边会合，变成一片更大的蹄印，沿着该河向北偏东方向延伸而去。彭杰当即断定是吴信、罗大刚的东路军与段婉曦的西路军在此会师。根据地图及所行路程判断，应为东西两道的交汇处白道川（今内蒙古土默特左旗北）。

留下的痕迹更明显了，搜寻自然轻松许多。兄妹俩沿着蹄印追踪了约五十里，到达白道岭下。两人见那蹄印向山底的针叶林里延伸而去。彭杰决定就在林中歇上一晚，明日再继续前进。

两人拍马入了林子，正待找个洞穴藏身，突然雪地中横起两条绳索，将前进中的兄妹双双绊倒在地上。有敌来袭！两人脑中电火花般一闪，着地滚开，待要起身迎战，路旁已冒出一群披着胡人皮甲的壮汉，一拥而上，将不及出手反抗的兄妹二人紧紧按在雪地上。

一名汉子大声下令：“将那男的捆起来！女娃子架着，休要绑缚。”

彭杰、薛雨晴突然被擒，以为落到突厥人手里，正自挣扎，听那汉说的是汉话，带着齐鲁口音，显然不会是突厥人。彭杰心中稍安，和妹妹挣扎着连声叫道：“放开我！”“休要绑我，是自己人！”

“娘鸟奸细，谁跟你是自己人？”一名汉子口中骂着，手里不停，将彭杰捆得死死的，薛雨晴也被按着肩膀，挣扎不得，情急之下竟然尖叫着骂道：“你们这帮贼人，杀千刀的……”

只听下令的那军官道：“有些意思。这两个奸细会些汉话，还有个女娃子。且押回去，听候旅帅与将军发落！”

彭杰听他们说“旅帅”“将军”，心中更无疑虑，见妹妹仍然有完没完地挣扎叫喊，便大声道：“妹妹休叫，是自家兄弟！”

“你怎知道？”薛雨晴愕然而止，任由他们押着，转头问道。

彭杰道：“胡寇发令，用讲汉话么？听他口音，似是齐鲁人氏。”

“是耶（啊）！”薛雨晴恍然大悟，“我怎地忘了这一节？只是如何分说？”

“莫急，”彭杰道：“我见那首领，自有说道处。”

那下令之人听到兄妹俩对答，倒起了好奇之心。让众人停下脚步，正要盘问，只听得远处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柱子，抓了甚么奸细？”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赶来。

“柱子”一边迎上去，一边答道：“一男一女，听他说话，倒似是汉人。”

那人教点起火把，走近前来看时，大惊道：“兀的不是怀英兄弟么？”

彭杰认出来人，也惊叫道：“大刚哥哥！正是小弟！”

“没的水淹了龙王庙！快快松绑！”罗大刚急急上前亲自给彭杰解开绳索，一边问道，“兄弟怎生来此？又带个小姑娘？”说望向薛雨晴，见她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死死地盯在自己身上，说不出的倔强可爱，不由得呆住了，也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发烧，心头如小鹿般砰砰直跳。

“看我作甚！”小姑娘带着恼怒的娇斥让惊艳中的罗大刚猛然惊醒，尴尬地憨笑了一下，彭杰在一旁早已不知往他腰间戳了多少下，罗大刚情知失态，急急转过来，却被彭杰促狭般地问道：“哥哥向来不近女色，遮莫倾国倾城的女子，正眼也不瞧上一瞧。怎地今日见了舍妹，眼都直了？没的恼了人家姑娘，拿作登徒子胖揍一顿。”

一旁的军士们都哈哈笑了，罗大刚尴尬不已，薛雨晴更是小脸通红，一溜烟跑了开去。罗大刚望着小姑娘的倩影，喃喃道：“好俊的小姑娘。若是大个几岁，更加了不得……”

彭杰何等乖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