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尺素存旧梦 (1/2)

送漠潇回了芜潇院后漠正安便走了，看着偌大的、显得有些冷清的院子，漠潇一时有些恍然若梦。再次回到芜潇院，她的心境又不同于以往。

还记得上次她回来，这里的一切事物和人都原原本本地存在，只是造化弄人，在发生了那桩桩件件后，所有的人事注定再也不能复原。就如同琉璃破碎了，即使重新拼凑，能够恢复形状，但她知道那些裂痕却是已经镌刻在了心上，让人无法忽视、隐隐作痛。

想到这里，她轻叹，推开了沉重的雕花木门，一股熟悉飘然而至。

屋中陈设整齐，如她走时依旧干净整洁，想必仍是有下人过来打扫的缘故。踏过脚下柔软精美的地毯，她的手轻轻抚过圆桌时，指尖下的质感如初，沉香木的淡淡香气在鼻间袅绕。行至内室，一扇玉石屏风横亘眼前，最吸引她注意的却并不是屏风上细致入骨的九州月，她的目光不经意投向一旁的软榻，好似看见了沉睡已久的秀丽女子，像极了她的绿映。

绿映，这个名字在脑海中闪过，她的眸光黯淡了下来。曾几何时，起得早时出来看见的总是她安然躺在软榻上的模样，安睡着，那样无忧，那样宁静。

眼神透过那张安安静静、没有半丝人气的榻子，她看到了更多，更多绿映在这房间里的景象。只是当她从记忆中抽离出来，落寞地垂下眼。

转身入了内室，昔日的香**帷帐低低地放着，垂坠在衾褥间，令人迷醉的烟霞似的。

走向一旁的立在墙边的书架，上面陈放着各类书籍画轴，卷轴皆是半新陈旧，她的手最后停在其中夹带的、露出些不同于纸页的泛黄上。小心抽出那一沓纸张，上面墨迹斑驳，细细看过其间内容，眼眶渐渐红了。

上面尽是用毛笔书写的不大工整的字迹，歪歪斜斜，像被风吹皱了一般。纵然潦草，但她认得，她记得这是绿映写的第一个字，漠···

“郡主，你看看是这样写的吗？”

两个半大的女孩坐在院内石桌旁，其中一个梳了双环的女孩正拿了一张纸，欣喜地跑到另一个眉眼盈盈的女孩面前，那个女孩淡淡扫过纸上身首各异的‘漠’字，“绿映，你这是在作画吗？”

一听这话，梳双环的绿映有些丧气，“郡主，我都写了很多次了，可还是不像······”

见她垂头，萎靡的样子，漠潇放下手中研读的书籍，“行了，我再教你一次，把纸笔拿过来。”

“郡主，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绿映顿时喜出望外，按她的吩咐拿来了纸笔。漠潇将纸铺好，对她说：“这一笔一划你可要看清了。”

“嗯！”她小鸡嘬米似的点头，两眼定定地看着她下笔，聚精会神的模样让漠潇颇有成就感。两个人就这样一人用心地教，一人专注地看，临近日暮也不知······

漠潇盯着纸上墨迹，心头酸楚愈盛，眼泪无声地滑落，滴落在薄薄的宣纸上，混着早已凝固的墨水，在纸页上渲染出清晰的印迹。

“绿映···”

手指在上面流连，就连字迹也变做了她的容颜跃然眼前。漠潇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难受，任着酸楚涌上，无止境的，冲击她的思绪。眼泪簌簌落下，落在绿映脸上，落在地毯上，那些痛苦也好像拥有了形状，慢慢浸入地毯，转瞬了无痕迹。

正是日暮时分，橘黄色的余晖斜斜投入屋内，斑驳洒在地上，照亮了大半个屋子。墙角处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子无依恸哭，形容哀伤，那股子无法忽视的惆怅和无助让人动容。

从外面进来的廷越看见的便是这副场景，他眉宇间凭添了分怜惜，那是他连日来不曾出现过的神色。

他轻声走进了屋，走至她身边，看着她无助耸动着的肩膀，发现她衣袖边已经湿透。他顺势蹲下，与她保持大致高度，而后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他明白她现在心里有太多痛苦和哀愁不曾发泄。

许是察觉到周围变化，漠潇从膝间抬起头，通红的眼在对上外界的阳光后下意识避开，廷越微挪了身子，替她挡住刺眼的暮光。

漠潇转过头，见是他来了，停止了哭泣，但眼神依旧被伤痛侵蚀，这种脆弱让他的心一痛。

“你知道吗，绿映她不在了。”

未料到她会说这件事，廷越惋惜之余也为她心疼，“潇儿···”

“她走了，在胡宫里，我看着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潇儿，这都过去了。”

“我看见她安静地躺在那里，我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才能···我没用。”她陷入痛苦的回忆中，目光染上迷离。

“不，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当初把她带走，我以为她在朔北会过得很快乐，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到头来我却害了她！”

漠潇的声音带着激动，无意识地挥着手，向眼前能听她倾诉的人叙说往事历幕。廷越这才看清她手中有漠字的纸张，明白她是睹物思人，无声地叹息，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潇儿，绿映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如此自责。”

“可若不是我执意将她带离大周，她怎会遭此不测？”

“人各有命，你已经对她尽了自己的情分，此事无关你的对错，若是她知道你为此这般痛苦、折磨自己，她也不会安息的。难道你想让她走得不安心吗？”

他牢牢锁住她的眼，坚定地道：“潇儿，答应我，别再纠结于此，你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