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明年明月何处看 (1/2)

明年明月何处看

日子似清水潺潺，远去无声。

郊野清幽，随哥哥一并住在这里倒是我这些年难求的清宁。

起先几日祝倾蹷日日前来照料哥哥伤势，哥哥身子渐渐恢复，他便隔三差五来一趟，有时小住几日，我对医理颇有兴趣，有此良师，自不会错过，虚心求教，这些时日下来医术倒是精进了不少。

祝倾蹷轻捋长须，赞道：“你这丫头学习医术倒是颇有天赋。”

我微笑拱手道：“名师出高徒。”

“若是个榆木脑袋点不通透的，老夫可没那么好的性子。”

“若当真如祝先生所言那般木讷呆愣，也不会对医理有如此兴趣了。”

祝倾蹷朗声笑道：“你哥哥性子沉稳，不曾想你却是不随他，这嘴皮子的利索劲儿是半点都不让人的。”

我斟了杯茶递与他道：“祝先生才是高世之智，顾妧难以望之项背。”

他佯瞪我一眼，浅酌了一口茶，好笑道：“你这高帽子再加着，可是要让老夫红了老脸了。”

他放下杯盏，微正了面色道：“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也是你的生辰。”

我打趣道：“祝先生的生辰贺礼可不能少。”

“这个自然…”他笑了笑，顿了片刻，却是面露犹豫之色。

我疑惑皱了眉，问道：“怎么了？”

祝倾蹷摆手笑道：“…无事，时候不早了，老夫先告辞了。”

我起身送他至门口，早有马车等候在外，目送车辘滚滚远驶而去，我方才转身，却看见哥哥正立在门外。

我迈步在他身前停下，见他面色略显沉郁，不由得轻蹙了眉：“哥哥？”

他望我一眼，轻扬了一抹笑容道：“妧妧，再过几日便是你生辰了，”

我戏谑道：“是啊，又长一岁，都成老姑娘了。”

“哪里学来的胡话，”哥哥忍俊不禁，而后微正了神色，“妧妧，你日后可有何打算？”

日后？

腊月寒风起，梅香悠悠却难平心绪，衣袂飘扬，墨发拂面，遮迷了双眸，眼前的人事皆淡淡，又遑论日后？

我收敛了面上笑意，轻轻摇头，却带了迷惘无力：“…我不知日后该如何，也不敢去想。”

世事难料，由天由人却独独不能由己。

前程种种未得理清，日后千番，又如何开始？

哥哥轻叹一声，缓缓道：“妧妧，你可想回到沈夙身边？”

沈夙…？

再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得微微愣神，却轻咬了下唇，默然不语。

哥哥轻一声叹息：“妧妧，我只是怕你日后后悔。”

我勉力朝他露出笑颜：“日后的事，日后再说罢。”

转身，却黯淡了神色。

沈夙…就算我回去，你也未必会留我罢。

转眼便到了除夕，徐婆婆手活儿灵巧，早提前编备好了喜庆年画，又亲手为我与哥哥添置了新衣，我们兄妹二人素来不喜色彩艳烈，却也不忍拂了徐婆婆好意，双双换上。

我换上新衣出来便瞧见哥哥立在廊外，一袭绛色长衫，量体裁衣，贴合无隙，俊朗面容略带了病后初愈的苍白，却被身上喜庆之色盖过，倒难得透出了几分贵公子不羁。

我轻咳嗽一声，眼角积压一抹揶揄笑意，直了腰板念道：“哟，这是谁家公子？锦衣红夺彩霞明。”

哥哥失笑，在我额角敲了一下：“倒是打趣起我来了。”

另一只手托着一个檀木盒递至我眼前。

“妧妧，生辰快乐。”

淡淡檀木香芬芳袭人。

“是什么？”

我含笑接过，启开来却是一支桃木簪，尾端雕镌极精致的一朵素梅，花蕊舒展，隐约似可闻瓣瓣清香。

“可喜欢？”哥哥问。

我将木簪贯入发间，朝他轻笑展颜：“自然是喜欢得紧。”

正说话间，却听得徐婆婆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传来。

“老婆子煮了长寿面，再不来吃可就要凉了。”

“这就来。”

我应了声，提着裙摆与哥哥一并走上前坐下。

方盛出的面条犹带热气，轻嗅了嗅只觉香味扑鼻。

往年在府里每每到了我生辰，母亲也会亲自为我煮一碗长寿面，以求我能有个平安长寿的好年头，在外不曾想也能吃到，心下油生了几分亲切感动。

“劳烦徐婆婆准备了。”

“这点小事有何劳烦的，倒是公子费心了。”

我微愣，不明她话里深意。

徐婆婆眼角往后扫了一眼，道：“公子知道王妃喜欢烟火，便遣人送了上好的烟火来，还是近日让火工作坊赶制的。”

我微垂了眸，眼底一抹复杂情绪，迟疑片刻，道：“…王爷他，没来么？”

徐婆婆一面擦着桌子，一面道：“王爷他要务繁忙，再过几日便要离开凉州了。”

“离开凉州？”我一惊，脱口问道，“他要去哪里？”

徐婆婆望我一眼，噗哧笑道：“我一个老婆子哪里知道这些，想来也该是行军打仗之事，老婆子能做的也不过是日日祈求老天爷保用公子平安。”

行军打仗…

高蹄战马，横**胡尘，旌旗初下，雪暗雕旗画，沙场几人归？可知来日复见何时？

我猛地站起身。

哥哥夹了一筷面条，递至我唇边。

“吃一口再去罢。”

我张嘴吞下，眼眶泛红。

“哥哥…”

他轻轻一笑，一贯的温和俊朗：“去罢。”

我转身朝侯在一旁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