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 (1/1)

那是一片无涯青花。

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可他——萧以铮，回头之后看到的，还是苦海无涯。

无涯青花的花海的附近，是溟川。溟川的水，无色中泛着幽蓝色，仿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的力量正在水中滋长、蔓延、扩散，然后刺入某个人的心头。这个某个人，不会是宿年，也不会是止殇亦或者君问雪，因为他们不会拥有如此深入骨髓的疼痛感。

“当年父君与我说，这无涯花，开在哪里不是开，就是不能开在岸边。”萧以铮摘下一朵无涯花，那湛蓝色的花瓣几乎要和这蓝色的天空融为一体。

宿年凝视着那蓝色的花朵，“为什么？”

“就是因为一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萧以铮苦笑着，“倘若开在岸边，那么，人们回头永远看不到岸。”他突然语调放轻松了一些，“但是，这无涯青花开在岸边已有二十多年，当初人们对此极其惶恐，如今早已见怪不怪了。”

宿年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个海域，有太多太多的令人费解的疑团，正如无涯花为什么在二十多年前蔓延到岸边。这片曾经久经战乱的土地，在被霍息统一之后，还是不能恢复到平静。

“汹，那么溟川底下开的，也是无涯青花？”宿年指向溟川，那片大川的水面上，分明泛着蓝色的幽光，正在一点一点蔓延。

萧以铮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宿年，“你竟然也看得见溟川的异变？”

“看起来很明显啊，水底有蓝色的东西在滋长。”宿年一副平静的模样，指了指最靠近岸边的蓝色的生长物。

“我摘一朵给你看看。”说罢，萧以铮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无涯青花的花瓣，二话不说便纵身跳入了溟川之中，黑色的衣袍一点一点消失在水面上。

宿年焦急地站在岸边，她未曾料到萧以铮会突然之间跳下去。

刹那间，水被溅起，萧以铮腾出水面，他的轻功似乎很好，稳稳地落到了地上。他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不时时有水珠从他的额头滑落到嘴角。他轻咳了一声，隐隐觉得背部有一阵针扎般的疼痛，撕心裂肺一般。

“你……”宿年正诧异地愣在那里。

“咳咳……这就是你说的……咳咳……”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拈着一朵湛蓝色的花朵，很漂亮。有九片花瓣，每片花瓣上有蝴蝶翅膀似的尾翼，微微垂下来。

“是葬海花！”宿年大惊道。

“百年战乱，一朝平息。夺天有道，葬海无涯。”萧以铮冷笑一声，似乎对这两句话嗤之以鼻，“相传，葬海花是开在衰败之时。葬海花开之日，便是海噬无霜之时。如今，距离这一天越来越近了。而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宿年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萧以铮到底在说什么？萧以铮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产生亲近之心，他实在是再完美不过的人了，温柔，睿智，爽朗，大气，善解人意，有谋略，有主张，可偏偏说出这种话。

萧以铮苦笑着看着宿年，语气却平淡，“我这一生，最愧对不起的两个人，一个是阿柳，另一个便是未宸。如果还要加上另外一个人，那大概是就是你了。”

“为什么是我？”

萧以铮望向一望无际的溟川，他的目光如同这溟川一般深不可测，仿佛那双黑瞳能够吸收人的灵魂似的，“因为——我想娶你。只要你愿意，帝后或者是夫人，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