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2 誓言,权宜之计? (1/2)

了望城北边，海岸灯塔。

驼背的守灯人扛着铁锹，提着煤石灯，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前方，在他身后，地面沙沙响动，跟着一群人，俱是脸色严肃，杀气腾腾。

“……这么晚，特意经过此地来挖尸体的人，只有两类，要么是赏金猎人，要么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守灯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你有一条无用之际又多管闲事的舌头，竟然还能活到今天……”

苏莲的声音里蕴含着非比寻常的杀气。

接连几日都没有休息，她的脸容十分憔悴，唇色苍白，只是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几乎能够冻结所有人，就连跟在身后的一众恶魔人也是噤若寒蝉。

“小姑娘，我已经老了，也许明天就会死掉，所以你不用拿话吓唬我。”守灯人发出沉闷的咳声，咧嘴一笑，“那个人是你们的什么人？”

苏莲不吭声，恶魔人们都不便作答，大姐头这两天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没人敢乱说话。

一群人来到一处坟起的土堆前停下，守灯人刚想挥动铁锹，猴子等人就已经抢了过去，匆匆地扒开土堆。

尸体很快就被挖了出来。

还没看清尸体的面容，只是看到衣饰与那枚徽章，苏莲的眼圈就红了起来，身体有些摇晃。

“大姐头，你没事吧？”

格泰连忙伸手相扶。

“过去，看清脸。”

苏莲挥开了他的手，心里似乎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却不敢上前亲自确认。

旁边的蕾切尔伸手捂住了嘴巴，眼中噙着泪，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哭出声。

虚掩的泥土很快就被清理干净，猴子、蛇头等人俱是停下动作，面露沉重之色，看向苏莲不说话。

昏黄的火光下，死者的身体略现浮肿，灰白色的脸颊，紧闭的眼皮，湿发、眉毛与睫毛上全是潮湿的沙粒，他已经是一具没有任何生息的冰冷尸体。

蕾切尔跪坐在了沙地上，埋头无声流泪。

“我们要报仇，与高塔会誓不两立！”蛇头的双目通红，露出一脸凶狠之色。

苏莲没有说话，只是脱掉外衣，将衣服盖在了“罗克”身上。

“请大姐头带领我们为小狼主报仇。”猴子沉声道，田鼠、兔牙、阿图塔等人都是齐齐看向了苏莲。

杜鲁叹了一口气，伸手扶起蕾切尔，女管家也是止住哭泣，等着答案。

苏莲眼神冰冷，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不，我们回去。”

蛇头露出不满之色，眼中藏着怒火，“为什么？”其他人同样露出置疑之色。

苏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女管家，没有蕾切尔的帮助，她无法说服负页情绪被放大了的恶魔人。

“我不明白。”蕾切尔叫道。

苏莲咬破嘴唇，嘴角有血渗出，“蕾切尔，现在还不是时候。”

蕾切尔转头瞧了一眼一众恶魔人，她能够感受到众人心中正燃烧着复仇之火，这种情绪正在不断放大。

她摇了摇头，“如果主人还在，也许用不了多久您就会成为我们的主母，可现在，我得听从大家的意愿。”

青色小剑自剑匣中飞入掌心，苏莲脸容冰冷，抬手割下额前的一缕青丝，并划破手心，凛然道：“葬礼即婚礼，我以罗克的未婚妻以及遗孀身份在此立下血誓，终有一日，我要让高塔会血债血偿，十倍奉还！”

谁都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出如此沉重的誓言，所有人都愣住了，良久之后，蕾切尔才醒悟过来，慌忙弯腰致礼，“恶魔人将听从您的命令，我的女主人。”

格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大姐头的誓言里有多少成份是为了收服与安抚一众恶魔人而采取的权宜之计，但他却明白，苏莲向来信守承诺。

他忠于苏莲也忠于蕾切尔，猴子、蛇头等人实力摆在那里，对上高塔会只能是送菜，现在这种情况是他乐于见到的，可是那样的誓言对于一个正值芳华的女子来说未免太残酷了一些！

……

两条身影一前一后，在巷道里快速穿，只是发现身后没了脚步声，跑在前面的男孩只能跟着停下。

“老师，你怎么不跑了？”

“不急！”

男子缓缓抽出长刀，转身看向了黑森森的巷子出口。

见他脸色凝重，男孩立时露出戒备之色。

若有若无的杀机，时而掠过肌肤，让两人寒毛卓竖——有人正藏于黑暗之中，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这种袭上心头却无从形容的直觉，完全凌驾于五感之上，或者也可以说是气漩感应。

“站到我背后，慢慢转身。”

男子松了一下手掌，重新握紧刀柄，短短时间，他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

暗中伺机之人，身手莫测，他拥有五十气漩，已经初步领悟了“通形”，刀气能够劈出十步之外，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能察觉到对方的气息。

或许他能够挡住对方从黑暗中暴起杀人，但是他的学生，就有些危险了。

男孩的脸上挂着汗珠，一步一步地靠向男子身后，黑暗之中，一片死寂，那令人窒息的杀机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良久之后，一阵夜风拂来，竟然倍感凉爽，直到此时，两人才发觉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粘在身上。

那男子忽然松了一口气，“走了。”

男孩只觉得腿脚都有些发软，“老师，到底是什么人？”

“真正的杀手。”

男子的声音里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