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纪之初 (1/2)

两千年初。

清晨，露珠深冷。

蔚蓝色的天幕下，一轮火红的朝阳在东方冉冉升起。

在无数钢铁森林、摩天大厦的背景下，一条由老旧屋顶堆集出来的巷子显得色泽深沉。从这个角度观摩这座豪华的大都市，沧桑之感油然而生。

清晨的小巷里很安静，路面湿漉漉的，雾气缠绕，少有行人。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怀里抱着一个白布包裹的匣子，静静地往前走。她穿着白色的泡泡袖衬衫，浅蓝色的长裙，仪表朴素干净。

女孩低着眼睛，静静地往前走。

白皙的皮肤，秀挺的鼻梁，水汪汪的大眼睛，再加上她那一头瀑布般流泻的长发，让她看起来像是从大自然里走出来的花仙子，分外清雅美丽。

与女孩并肩走着的还有两人，一位是她的舅舅，还有一位是年长她一岁的表哥。

走了约莫有五分钟，他们的脚步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口。

“到家了！”舅舅笑眯眯地说，伸手推开门，引着女孩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种着一棵繁盛的樱花树，花瓣是粉红色的，在阳光下，一片片妖艳又晶莹。

脚下的步子很慢很慢，女孩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若青！快点进来啊！”神情欢快的表哥好心地喊了她一声，然后冲里面吆喝：“妈，我们回来啦！”

女孩神态拘谨，刚刚走进了客厅，她的舅妈已经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

“哎哟，你们可算回来了！这就是若青吧！都长成大姑娘了！来来来！快进来！”

女孩腼腆地笑了笑，脚下的步子刚往前挪了一步。

“咦，你这手里抱的是什么？”舅妈惊疑地问，盯着女孩手中白布包裹的木匣子。

女孩往后退了一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回答：“是我妈妈！”

“啊！”舅妈脸上的笑容消失，一转头，质问自己的丈夫，“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带个活人回来就行了，怎么把骨灰也带回来了。”

舅舅咂咂嘴，露出为难的表情。

“不行不行！”女人摇摇头，急切地说：“你赶快把它给我安置到外面去！”

“可是——！”

“可是什么！”女人的嗓门越来越高，声音也越来越尖锐，“夏致远，你还让不让我们过日子了。”

女孩一听这话也急了，只得“噗通”一声朝舅妈跪下，悲切地道：“舅妈，求求你，就让我妈妈进家吧！你让我怎么都行，千万别把我妈妈扔在外面，她这辈子已经够苦的了！”

舅妈愣住，气恼的神色变得有些迟疑。

“若青，起来吧！”表哥一把扶起女孩，转头冲自己的妈妈道：“妈，你就让姑姑进家门吧！”

女人琢磨思量了一番，才极不情愿地恼声道：“好了好了，你们先等在这儿！”

夏若青来到夏家的第一天，跨过了一个火盆。

舅妈说：从火盆上跨过去，这样秽气就带不进家了。

夜幕降临时，夏若青坐在书桌前写日记。

“妈，我回到上海了，上海跟你讲的一样，真的很繁华，舅舅和舅妈他们对我很好……”

第二天早上，若青起了个大早，去了厨房，准备给一大家人做早饭。她从冰箱里取出了一袋子鸡蛋，刚转过身来，舅妈穿着睡衣，睡眼朦胧的站在她的身后。

若青吓了一跳，手一松，一袋子鸡蛋就全摔在地上了。

舅妈当时气得脸都绿了，差一点要破口大骂，幸亏有舅舅出来帮若青解围。

中午吃完饭后，若青在厨房里洗锅刷碗，这时，表哥跑进来说要帮忙，若青笑着说不让，表哥坚持要帮忙，两个人你一推我一搡，一不小心就将一个碟子给打碎了。

若青来到这个家以后，带来了不少麻烦。舅妈心不平气不顺，常常不拿正眼瞧她，背地里骂她是扫把星。不过，总算表哥和舅舅对她还是很好很好的。

一个星期后。

舅舅帮若青办好了转学手续，若青可以继续上高中了，而且是和表哥夏若白在同一所学校。

夏家本来有两个孩子，小女儿若蓝也已经十三岁了，若青一来，就有三个孩子同时在上学，负担加重不少，舅妈汪沛菡虽然心里不高兴，却也不好意思当面阻止若青复学。

所以，星期一的早上，若青穿着崭新漂亮的校服，和表哥一起去上学了。

出了家门，夏若白骑着脚踏车，回头冲若青说：“你坐我后面，我载你去学校。”

若青开心地笑了笑，轻巧地跃上了脚踏上的后座。

笔直宽阔的柏油马路。

此起彼伏的车鸣声。

两边是热闹繁华的精品门市部和各色人群。

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表哥扭头说：“看到警察就跳下来，机灵点！”

“为什么？”若青不理解地问。

“警察会抓的？”

“为什么？”若青又问。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若白笑着皱皱眉，视线一掠，表情又严肃下来，“快跳下去，那边有警察！”

“哦！”若青乖乖地跳下了车，摇晃小脑袋，活活泼泼地往前跑去。

“你过了马路，在那边等我！”若白冲她的背影大喊，语音方落，有另一辆崭新鲜亮的落地山脚踏车从他旁边闪了过去，骑车的是一个帅气逼人的男孩子，同样穿着国立高中的校服。

若青跑过了斑马线，刚站在路边，来不及扭头看，眼睛已瞟到‘表哥’的车子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