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逃亡路上1 (1/2)

是鬼宿回来了吗……

她这么想着，费力将眼皮撑开一丝缝隙，却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就又昏睡了过去。

鬼宿回来的时候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见没有继续升高便稍微放了点心。他将找来的几株奇怪模样的植物用石头砸碎，然后将汁液挤在小小的伤口上，这才发现她烧得满身都是汗，想了一想去到溪水处弄湿了一块碎布拧干，跑回来给她慢慢擦拭起来。

小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斜斜的阳光透过树枝叶之间的缝隙照下来，正好落在脸上。她用手遮了一遮，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头也不昏了，后背有些木木的，却不再疼痛，只是肚子饿的生疼，简直能吃下一头大象来。

“给你。”

一个青红各半的果子丢了过来，正好落在了她的怀里，她拿起来闻了闻，清香的气味使得她满口生津，却并没有直接咬下去，而是看向那个坐在对面树杈上晃悠这双腿的孩子，“鬼宿，你吃了吗？”

“我早吃了，你就别操心我了，”

鬼宿淡淡道，一面果然摸出了个同样的果子在唇边咬了一口。

小小笑嘻嘻地吃了起来，她人小又经常吃不饱，胃口早已经变得很小，一个果子下肚就填饱了一半。在仔细埋好那个果核后，她起身跑到鬼宿坐的那棵树下，抬头对着他笑道，“鬼宿，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有人喂了我水喝诶！”

鬼宿挑了挑眉，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也许是她帮助过的人，又或许是某个人突发善心，不过是一口水，在不威胁到自己利益又随手可得时，有人心底一软也是很正常的。

小小也不过跟他说一声，并不需要什么回答，她轻轻靠着树干，看着远方目光悠然。阳光已经收起了它白日里的威力变得和煦起来，但天边的火烧云一直蔓延了过来，明日估计又是炎热的一天。

耳边不知哪个老汉轻轻唱起了熟悉的歌谣，语调并不怎么悲戚，但听到的人都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那座破碎的城。一时间一股怅然的哀愁在众人的心中升起，渐渐地，氤氲成对明日的一片迷茫。

小小第二天就恢复了精神，又活泼地跑来跑去帮忙，鬼宿也不管她，只是偶尔看着天边的烈日发呆。他们这一行人途经了一些小的村庄都被妖魔毁得差不多了，那位领头的曾经是乡绅的林老爷子决定带家人去最近的临州，那里有府兵镇守，又有姻亲投靠，去了能暂时安顿下来。其余人无处可去，又害怕妖魔追来，所以大家都决定跟着他，一起去到另一个府州再做打算。

这途中零零散散落下了不少人，如今还聚在一起的也不过三五百人，弯弯延延地占了道路好大一段距离，也幸亏有这么多人，一路开辟前路，夜晚聚起火堆，就连野兽也不敢轻易上前。

一些人亲朋好友受了伤，也有那人愿意帮把手制个简易的托架，不少人就是这样带着无法走动了的人继续前行，但即使是这样，每日里被遗弃在昨夜驻扎点的人都有好几个，有些人是无奈，有些人是狠下心，但即使如此，眼含着泪光也要继续上路。

小小一日日的沉默了下来，鬼宿知道她心软，这些年虽然跟着马戏团看惯了人情冷暖，但这妮子天真柔软的性格却始终没有改变。但她也奇怪，并没有来求自己帮忙，虽然她明知道自己的确能够找来一些治病的药草，帮助更多的人不被抛下。

“你也救不了所有人呀……”

她轻轻地叹气道，圆圆的小脸上有着一抹羞窘，“况且，比起其他人，我更担心你的安全。”

鬼宿闻言半响无语，最后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起身离开去找吃的，小小却拿了一块长长的布条前去水边清洗。鬼宿爱洁，为了掩藏住头顶的双角却只能日日带着头巾，天气炎热，每日里那汗湿了干干了湿，他虽没有说但她知道他一直忍耐着。于是在上个村庄见到这块布时，她便捡了起来，盘算着找机会让他换一换，好歹能够清爽舒服些。

她蹲在浅浅的溪水旁，正打算将布条浸湿了搓一搓，一个浑身裹着黑袍子的身影却从一旁走了过来，哑声问道，“小妹妹，可否让我先打个水？”

来人的声音有些疲惫，却很好听，感觉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的声音。小小点点头，起身让开一侧，那人慢慢挨着她走了过来，在离她最近时突然寒光一闪，猛地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甚至削断了她脸颊旁的一缕乱发。

“别动。”

那女孩低低地道，“我无意伤人，不过有点事情要请你朋友帮忙罢了，现在，你跟着我回刚刚的地方。”

小小一动也不敢动，那女孩将匕首顺着她的脖颈往下移到了后背，另一只手却紧紧压制住她，迫使她往前走去。

“你在做什么？”

鬼宿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小小抬头，刚想说什么后背却一紧，然后听那人轻声道，“我要你给她治伤的草药。”

那柄匕首又从她的后背移到了她的脖颈间，来人的手很稳，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要害，力气也大，牢牢拉着她不松开，“我没有恶意，只是同伴命危，顾不得其他。”

鬼宿紧盯那匕首半晌，明明不过是个小孩子模样，却让那人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又压了压小小的脖子，“快点，不然我可割下去啦！”

“此地不知道还有没有，我想看看你同伴的伤，再去寻找得宜的药草。”

鬼宿压制住了心底的戾气，慢慢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