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做一个好人 (1/2)

门内的锦娘心中十分苦涩，毕竟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和一个老母要养活，许青霖要是出了什么事，留下他们孤儿寡母该怎么活。

门外的许青霖停下敲门的动作，低下头似是回忆着什么，一言不发的呆立在原地。

他自小便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十七年前的一个冬夜里，他又冷又饿且高烧不退的昏迷在一处破庙中，恰好一位侠士路过，见他年幼可怜便起了恻隐之心。

那侠客无名无姓，也不嫌弃他是个满身脏污的小乞丐，抱着他在那个寒夜里走了整整一夜，才终于在镇上找到了一家小医馆。

他被救活时医馆里的老大夫捋着胡子笑着对他说：“你这小子真是命大，要是再晚两天或许就冻死在庙里了。”

而他只迷迷糊糊的记得那夜的风很冷很冷，却有一个人没有任何嫌恶的抱着他迎着那寒风走了很久很久。

他想如果自己不是从有记忆起就是个孤儿的话，他的父亲是不是也会在这样的寒夜里抱着他去求医。

后来那位侠士收了年幼无依的他做徒弟，传授他武艺，让他得以有一技之长傍身。

所以他这一生最钦佩也最感激的人便是师父了，当年若是没有师父，哪里会有如今的他，只会多一具在寒冬腊月里冻死在破庙中的小乞丐尸身罢了。

他并不知道他师父的名字，只是叫师父。拜师前师父对他说：“善恶终有报，你既然是个活人，就要有一腔热血，行正义事，莫过于计较得失。”

这句话最终成了他这一生的烙印，不让满腔的热血被世俗的冰冷冻住，要做一个仁义之士，不行恶，多施善。

师父在他心中便是一个行正义事，救可怜人，活的坦荡又无愧于心的侠士，在年幼的他眼中就如同一座大山那样可靠和让人仰慕。

所以身为徒弟的自己自然是要以师父为榜样，去学习如何做一个人，如何做一个好人。

后来他渐渐发现在他眼中一直坦荡又侠肝义胆的师父似乎每活在这世上一日都仿佛饱受煎熬，他不懂是为何，直到师父临死时颤抖着声音、满腔悔恨的对他说：“我年轻时做下的恶事太多，为人走狗，双手沾满血腥，妻儿爹母皆因我而死。善恶终是会有报，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做个好人来偿还这罪孽。”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少年郎，慌张无措的迎接了人生第一场生离死别，对象却是他这一生最钦佩、最仰慕的人。

他跪在师父床前，语带哭腔，慌张又害怕的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保证道：“师父……不用您下辈子还，弟子这辈子会多多行善替您了结这罪孽的。”

床上的那人却没有回应他，只余他一人在那间破旧的茅草屋里痛哭失声。

那个救过他的命，从来不苟言笑却给过他亲人般温暖的人走了，他自此将自己对师父最后的保证记了一辈子。

这些年来，他也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的，说他傻也好，说他为了搏名也罢，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只是在坚守着当初的承诺和自己的本心，不做一个冷血的人，执拗的在世人不解的目光中独自热肠。

他也知道那寡妇不是真的寡妇，赖上他是为了骗钱，他在给不认识的汉子养儿子，可谁让他还知道那寡妇有一个等着汤药救命的病秧子丈夫呢。

还好，锦娘不嫌弃他的“傻”也不嫌弃他的“愚”，这个聪慧的女子一直都是懂他的。

锦娘从许青霖被赶出门的那一刻就陪着他一同站在屋外面，院子里虽说有墙，可是怎么挡得住这寒风瑟瑟。

她十五岁那年化装成小乞丐逃荒来到洛阳，逃荒的人大部分都是疯子，长得好看些的女子总是逃不过被玷污和被卖掉的厄运，所以她一路装成最丑陋肮脏的小乞丐才平安来到这洛阳城。

这个方法十分有效，有效到没有一个人来打她的主意，人们只会远远的避着她，生怕她的一身脏污辱了他们的眼，连街上最丑的老乞丐也不给她好脸色。

在连平民百姓都吃不饱肚子的日子里谁会来在乎她的死活，许青霖是第一个给了她一口饭吃的人。

当那张清俊的脸带着和煦的笑意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仿佛以为是神仙下了凡，他递给她的那个热馒头是她平生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她感激他，她仰慕他，在她眼里许青霖就是真正的好汉，真正的英雄，他答应娶自己为妻的那一刻是她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刻。

他喜欢行侠仗义，不谙家室，她就勤俭持家，只为了他回来有一间温暖的屋子，一张暖和的热炕，一口暖人的热汤。

她不在乎钱财，可是她在乎她在乎的人啊。

锦娘声音哽咽的对着门外的人说道：“以前都随着你，可是这次剿匪你不许去，那是官兵该干的事……”

许青霖在门外沉默了许久，他心里明白这大冬天哪有官兵愿意去山上剿匪，吃官粮的人哪个愿意给自己没事找事，他们只想着家里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再说那鹿鸣山上的山匪出了一个有本事的新头领，已今非昔比，官兵们那稀疏平常的武艺平时欺负欺负升斗小民就算了，去剿匪不过是送死。

自己若是不去，今年冬天比往年长，还比往年冷，大街上饿死冻死的乞丐都数不胜数，平头百姓家里都快没有余粮了，更何况不事生产的山匪。

前几日听几个江湖朋友说那伙儿山匪已经快没了粮食，这些日子都在山下的村庄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