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夜访和夜话 (1/2)

入夜后淅淅沥沥了一天的雨水终于停歇，阴云，无月。

刘余福裹着个破旧的草席子蜷缩在门房里，晚上只啃了两个硬馒头，这对于十岁的他自然是远远不够的，没有多少热量，为了不再瑟瑟发抖，只能尽早入睡。

正当他迷迷糊糊将要睡着之时，却被一阵沉闷的敲门声惊醒。

刘余福披了衣服，有些气恼，嘟囔着从门房出来，隔着大门发出粗厚夯实的问声，“谁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一片沉静，没有回话。

刘余福揉了揉因为清醒过来后更加饥饿的肚子，心中怪怨，不满地把门打开一道缝，凑着油灯光亮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人。

这人中等身量，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看不清楚容貌，没有要脱下这一身行头的意思，仿佛不知此时雨已经停了。

“喂，你是干嘛的，这大晚上的，我们家老爷不见客，你明儿个再来吧！”瓮声瓮气地说罢，刘余福就要把门关上。

“嘭——”

沉闷的一声，门被东西卡住，没能合上。

刘余福看着横在门中间的木拐杖，不由生气，大声喊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我们老爷不会见你的。”

斗笠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缓慢，不带丝毫感情波动。

“把这个，拿给你家老爷，他会见我的。”

斗笠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裹着的似梭子一样的条状东西，递给刘余福。

刘余福将信将疑，接过来。

“记住，只有你家老爷能打开。”

斗笠人又以平静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提醒了一句。

刘余福看他煞有其事，点点头，“行吧，你等着吧，待我去禀告。”

说罢关上门。

拿着手上裹得严实的东西去叫醒庆叔，他是府里的管家。自己没有吩咐是不能进内院的，只能先禀告给庆叔。

“谁啊？”声音中有股不耐烦隐藏着。

“庆叔，是我……”

“你他奶奶的蠢驴才，大晚上不睡觉还要干什么？！”听清楚是谁后，按耐着的愤怒顿时毫无顾忌地喷薄而出。

府里的任何一个下人都能对他喝斥甚至打骂，刘余福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憨厚的声音说着刚刚的事。

“他娘的！大晚上的还是下雨天，不在家里待着，这时候来府上，真是见鬼！”庆叔骂骂咧咧地穿了衣服起来，拿过刘余福手里的东西，往后院走去。

看了看屋里亮着灯，他站在窗下问道：

“老爷，您睡下了吗，外面来了个古怪的人，什么也没说，只拿了一个物件让交给您，说您看后会见他的。”庆叔不复刚才模样，语气里全是恭敬。

“嗯，拿去书房吧，我稍后过去。”

庆叔去书房开了门，掌了灯。

老爷跟着进来，“什么人如此神秘，究竟是什么东西，拿来我看。”

庆叔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老爷看着裹得严实的东西，皱着眉。

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东西的最终面目来。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老爷眼睛陡然圆睁，瞳孔一阵收缩，浑身微僵。

庆叔跟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也自问没见过老爷有如此神态。

心中隐约明白今夜这事颇有蹊跷，于是更加低眉顺眼，站在一旁弯着腰没有其他举动。

老爷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时而狠绝，时而犹豫，最终思考再三，不甘地说道，“带那人进来。”

庆叔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记住，别惊动其他人！”老爷又提醒道。

说罢，在书房里低着头来回踱步，把手里的东西一直紧紧攒着。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

抬头看着面前的斗笠人，老爷开口说道：

“你不该来！”

斗笠人缓慢取下斗笠。

是一张长相普通略显苍白的脸。

“没有什么不该，我觉得我应该来，我便来了。”

“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整个淮阳都在搜捕你们吗？！”

“知道。所以才来找你。”

“……”

老爷忍住心中的暴怒与冲动，深呼一口气。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把你留下？”

斗笠人一直毫无表情的脸竟勾起一抹笑意，眼光飘过老爷手里的东西。

“你可以试一试。”

老爷瞥他一眼。

“说吧，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突然来找我所为何事？”

……

……

站在窗前看着雨后潮湿的夜色，杨亿静静出神。

“大人，起风了……”

多年来一直跟在杨亿身边的老仆，拿着一件大氅，话不多，却足以让杨亿明白。

杨亿多年前在朝为官时他便跟在身边，来到这淮阳时也只有他一人跟了过来，是真正的贴身仆役，杨亿待他甚厚，他也一直不离不弃，虽然杨亿现在被贬，他口中的称呼却多年未曾变过。

杨亿接过大氅披上，问道：“阿来，你说以我现在的处境，是否适合再收弟子？”

名叫阿来的老仆笑笑，“大人您为何会有此疑问，能够拜您为师，不管是谁，都是天大的福分……”

杨亿摇摇头，“你有所不知，这个年轻人不一般啊，就算是当今任何一个贵胄王孙，我也可以尽可收得，只是，他不一样……”

“他的前程我预料不到，但我对此毫不担心，我总担心……我若收他做弟子，将来于他而言，反倒是一种拖累……”

阿来的神色显然不认同。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