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优昙（2） (1/2)

还没回到军营，赫莲就趴在伯雅的肩头呼呼大睡了，大概是降服玄蛇的那道红光耗费了她许多力量。伯雅把小丫头抱到榻上，盖好了被子后，便差人叫了苏劼进帐来喝酒。

此时伯雅已经连着喝完三盏酒，而苏劼却盯着酒盏，目光游离，阴晴不定。

见他不愿痛快畅饮，伯雅端起酒盏劝道：“原来你就是本君义父的儿子，那个赫赫有名的白启。来吧，先干为敬！”

苏劼淡淡一笑，看了看盛满美酒的酒盏，无奈地摇摇头：“因荼不过是随口一说，主君便信了，不怕是天海的阴谋吗？”

伯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本君好奇的是，你为何如此焦急地回避自己的身份？本君的密探已经来报，因荼所言不虚。白启袭击了昊梵世尊，意图造反。虽然明面上，九重天的人说白启在人域失踪了，天海正四处寻找你这位驸马爷，但实际上，他是差遣兵马到处追捕你，不是吗？”

“主君的探子倒是在九重天上埋得深啊。”苏劼的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赞叹。

“白启。”

“主君恕罪，方才是臣失言了。烦请主君还是叫我苏劼。”苏劼的声音很轻，却十分笃定。

“好，苏劼。如今本君也明白了，为何你当初在无字卷幻境中那般轻车熟路，绝尘宫本是你长大的地方，你又如何能不熟悉？只是，你和义父似乎还有些间隙，本君希望你们父子可以好好谈谈。”

“多谢主君的关心。然而，臣认为已经没那个必要了……”苏劼没有情绪的波澜，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无情。

“他是你的父亲！当然有这个必要！”伯雅提高了音量，王者之威让人不敢再开口拒绝。

于是苏劼低下头去，继续盯着酒盏，默默不语。

此刻，一阵矫健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伯雅站起了身：“义父自禅位之后，从不出无字卷幻境，今日是第一次破了例，希望你不要让他白走一遭。本君不便打扰你们父子团聚，先行回避了。”

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苏劼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只是把面前那盏盯了许久的酒一饮而尽。

洛枭颤巍着在苏劼面前坐下，他一遍遍打量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苍老的眼神中透着莫大的惊喜和不知所措。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是启儿……”

苏劼低眉把盏，忽而用力一捏，嘴边飘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嘲笑。他慢悠悠道：“真是让人意外啊，我还以为洛枭首领早已忘了九重天上的至亲之人。”

洛枭感到胸口被扎了一刀般难受，然而他还是急忙关切地追问着：“启儿，这些年……你还好？对了，你娘妙音……她、她一切可好？”

苏劼缓缓抬眼，冷冷地望着这个本该最熟悉最亲近的男人：“我好不好，你不是已经看到了。然而她好不好，这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倒映在洛枭眼中的桀骜不逊的年轻人，他的面容如雕琢般精致，处处都悄悄地、惟妙惟肖地透露出妙音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眸，与她的眼如出一辙般美好。只是，那眼神让他感到无比地陌生，无比地冰冷而决绝……

他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启儿，你是在怨我吗？”

苏劼听到这一个“怨”字，立刻仰天大笑起来：“哈哈！洛枭首领，您未免也太过抬举自己了！我苏劼从出生起就没有过父亲，我的世界也不需要父亲。对我而言，父亲这种东西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称罢了，何怨之有？”

日日期盼见到的儿子明明近在咫尺，洛枭却觉得这孩子比什么时候都更遥远。

他痛心疾首地说：“不错，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也不是称职的夫君……不过启儿啊，我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母亲一人，这份感情从未变过……”

“感情未变又如何？”苏劼眉毛一挑，“将你所爱之人放在心里祭奠，有用吗？你这是想感动天下人，还是感动你自己？！”

一时间，洛枭竟无言以对。

苏劼咬牙切齿地继续：“你说你对我母亲矢志不渝，我且问你，当母亲因为对你牵肠挂肚，辗转难安时，你在哪里？当她胎气大动，尚未足月便产下我，血流不止，九死一生时，你在哪里？当我们因桀火部的牵连，在九重天受尽冷眼和嘲讽，被众人弃之如敝履的时，你在哪里？当我母亲一再为你的族人求情，最终被昊梵一怒之下劈碎头颅的时候，你！伟大的首领洛枭啊！你又在哪里？！”

洛枭浑身一颤，手中的茶盏瞬间捏的粉碎：“你说什么？！妙音死了？！”

鲜血立刻从洛枭的手掌心滴落下来。他的眼中顿时布满了血丝，流血的拳头止不住地颤抖着。

妙音啊……你明明答应过会等着我回去的，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我而去？！

怎么可以！！！

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她的笑，她的泪，她的一颦一蹙，她一切的一切，一时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望着洛枭痛苦得快要窒息的表情，苏劼的内心忽然涌起一股残忍的快感：“怎么？你现在觉得懊悔了吗，洛枭首领？哈哈……可笑啊！你说说，这样的丈夫，这样的父亲，他何时关心过自己妻儿的死活？我可怜的母亲啊……她临死前还指望着可以偷偷逃离九重天，前来北海寻找你，却没想到会被昊梵抓住，殒命绝尘宫内……”

苏劼一字一句地摧心着洛枭，自己的眼中也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