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论王道 (1/2)

万里无云的晴空，午后难得的悠闲时光，秦孝公放下了手中的案牍，怠惰的伸了一下懒腰，今日秦国各地送上来的文书比往日要少的许多，怕是可以早些休息。

打算小寐一下的秦孝公看到了走进门来的景监，景监见秦孝公已经工作结束了，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的问道。

“大王，卫鞅已经在门口待候多时，是否要让他进来？”

卫鞅吗？

秦孝公的眼睛里出现了前几日卫鞅在这大殿之上大谈黄老学说时挺拔的身姿，事实上他一开始是挺喜欢卫鞅这个人的，毕竟是他提出了迁都咸阳这个极有远见的建议。

但是真正会面后秦孝公发现卫鞅是一个迂腐的人，这都是什么时代了，还在学黄帝老子那一套无为而治，现在他要做的是变强，他要让秦国变得强大起来！让秦国恢复到当年秦穆公统治时期的地位。

他崇尚的是绝对的力量，他渴望的是有一个李悝一般的人物辅佐自己，帮助自己打造一个强大的秦国，而不是一个固守陈规的书生。

但他还是决定再给卫鞅一次机会，他大手一挥，景监示意点头，卫鞅再次带着洛君来到了大殿上。

不过这次的卫鞅手上却是一本书都没有拿，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必要带上身份为书童的君了，但是秦孝公没有在意，他已经决定了，如果卫鞅这次还不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会赏给卫鞅一些钱财，然后随便给他找一个城建职位，算是嘉奖他提出迁都咸阳战略的奖励了。

卫鞅先给秦孝公作揖，然后什么前奏都没有先言，直接道。

“《论语》有言：‘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儒家，王道吗……

秦孝公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昏沉沉的眼睛越来越深，在耐心听了一阵之后，发现卫鞅张口闭口还是那一套儒家教化的仁政之后终于彻底对卫鞅失望，再次垂了垂眼皮，困意再次席卷而来。

糟糕！

景监眼皮也是一跳，他已经感觉到了秦孝公对卫鞅的那股子已经不屑再在外面面前隐藏的不耐烦，心中暗叹大事不妙，而洛君也是发现了秦孝公脸色的变化，忧心忡忡的看着卫鞅。

而处在风暴中央的卫鞅又怎么会不清楚秦孝公态度的转变，他微微颔首，抬起胸膛，原本宛若古井般平淡的眼神涌出新涨的活水，话锋一转。

“儒家之道是治世之道，但其终究与当今乱世有驳。”

原本昏昏欲睡的秦孝公眼神突然尖锐起来，他绕有兴致的打量着卫鞅，尤其是他那双重新灌满了生机的眼睛，那双饱含智慧光芒的双眼是他从所未见的，是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秦孝公不由得被这双眼睛的主人所吸引，恍然间又升起了听下去的，但卫鞅此时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向秦孝公毕恭毕敬的作揖，后说道。

“我今已明秦王想法，前几日我与秦王讲三皇五帝治理之帝道，秦王意不在此；今日我与秦王谈大禹，商汤，周文武王夏商周三代治理之王道，秦王也没有乐趣；那么请恕我今日暂离回去整理需要的资料，因为我已经知道秦王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说完，卫鞅就拖着洛君拜别了秦孝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秦孝公看着卫鞅远去的背影，眼中的亮芒闪烁不定，既没有挽留也没有拒绝卫鞅，手指敲打着案面，一边的景监的心也随着秦孝公手指的击打而跳动。

午后的艳阳投到了大殿之上，秦孝公看着刚刚卫鞅演说时所站的地面，那个自信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腰杆挺直，侃侃而谈，秦孝公感觉到了那双深邃的眼睛是什么，那是生机的力量，是可以在秦国这片荒芜的土壤里开出花朵的力量。

秦孝公突然起身，景监躬身跟在后头，他从案牍前走过，上面的文书上是全国各地近期发生的情况，东边掠夺了原本属于秦国的河西之地的魏国又在洛水西畔新建了城墙；南边的楚国肆无忌惮的侵犯着秦国的边境；临近的蜀国强占南御，战线告急；中原的各种会议被拒之门外，还被当做戎狄看待。

国际形势对于秦孝公还有秦国而言相当不乐观，南有楚蜀两国伺机而动，想要从秦国身上捞一杯羹；东有老仇家魏国，野心勃勃想要往西边发展；秦国在国际的地位不高，一旦受到魏国攻打，绝对不会像韩国一样四方来援，顺便往魏国身后捅上一刀。2

秦国已经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秦孝公掠过案桌，来到大殿前卫鞅曾经驻足过的地方，在这里，艳阳可以完全淋浴在他的身上，这美丽的阳光，照在关中大地，属于秦国的土地，同时也是秦孝公的土地。

眼前是通向光明的康庄大道，却有各路诸侯豺狼当道，赤手空拳的秦孝公需要一把武器才能够战胜，一把可以披荆斩棘的武器。

秦孝公来回渡步，景监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终于秦孝公停止了走动，他看着小心翼翼的躲在阴暗角落处听候自己差遣的景监，缓缓说道。

“明天你亲自去找卫鞅，告诉他，我愿意听他第三次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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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帝道，王道，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