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梦醒而别 (1/2)

“嘿，你知道吗，当一个女人欲说还休，这往往是事情发生转机的时刻。追上去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挽回的。”暗云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暗云回过头去，只见魔瞳脸颊泛红，那墨绿色的瞳仁里透出迷离的醉光。他身上酒气冲天，正拿着一个酒壶喝得正欢，胸膛里奇形怪状地鼓胀起来，肯定内有文章。果然，他豪气地大手一掏，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酒瓶，这俨然是十锭金子一瓶的酒中极品顶级白月光！

“这几瓶极品我偷偷藏了两年，一直想跟你开怀畅饮。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跟你分享这几瓶珍藏。”魔瞳摇摇晃晃地走到暗云身旁，拉着他坐到地上，将金色酒壶塞到暗云手中，然后仰头豪饮起来。

暗云默默地打开酒壶呷了一小口。已经很久没有喝这种酒了，鼻息之间尽是香气萦绕，然而舌尖所触淡如白水。

“失去味觉了……”

暗云苦涩一笑，仰起头，将壶中美酒直灌入喉咙，火辣辣地烧得生痛。紧接着便是一轮猛烈的咳嗽。

“真的不追上去么？以后可不要后悔了。”魔瞳放下酒壶，若有所思地望着暗云。

暗云只是轻轻地摇摇头，没有作任何解释。

他们沉默了起来，都在一旁默默地喝酒，偶然响起酒瓶相击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金色酒壶，两个人都喝得差不多，躺在地上，看着寒冬的风尘从眼前飘忽而过。

“暗云，你和幻月前辈之间的事情，我也知道了。虽然你和她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只不过到了今天，所有的恩仇都已烟消云散，你不要再记恨她了。作为你的师父，她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魔瞳喃喃地说道。

“我早已不恨她了，其实我现在根本不想她死……”暗云沉痛地说道。

“其实，纵然你不杀她，她也一定会死在你手上的。”魔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她不死，你对得住你的朋友吗？你一定会内疚痛苦一生。幻月前辈清楚你的个性，若要你真正解脱，那么你的仇非报不可，你们之间根本没有选择。”魔瞳又呷了一口酒，“你应该感激她，她为你作出了最有利的选择。虽说这是一个悲剧，但这也是你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唯一可叹的，便是盈雪……”

暗云闭起眼睛，又是猛灌了一轮。

魔瞳说出了残酷的事实，从一开始暗云就无法选择，纵然暗云不再记恨幻月，好友的仇却是不得不报。

原来人生在世真会有无法选择的时候。从前暗云以为只要拥有强绝天下的武力就能守护心中所爱，如今他武力超群，打败青冥第一气剑士的他俨然是东玄顶尖的武者，可他望着那两副崭新的石棺，却陷入了无力的绝望之中。

心深处传来寸寸冰裂的声音，无数浓烈的情感终于挣脱了意志的束缚，如同雪崩般排山倒海倾斜而下，暗云在酒力纵情之下，终于痛痛快快地发泄起来，他猛地挥动手臂，让壶中剩下的酒全部洒向空中。

“夕阳！黄昏！阿武！你们的仇已经报了，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暗云用尽全力吼叫起来，悲凉，凄怆，肝肠寸断。

激烈的寒气狂泻而出，秘明岛的上空飘下雪花。

“被回忆埋葬的从前

沉默中凋零的诗篇

时光飞越风云千变

月月年年寂夜流连”

魔瞳望着漫天雪舞，唱出了苍凉的歌声。

待天地重归寂静，暗云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站了起来。

“魔瞳，我要离开秘明岛了。”

魔瞳微微点头，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还好，终究不是不辞而别。臭小子，可不要死掉啊，我还等着有那么一天和你大笑着喝醉呢。”

暗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向着远处那两副崭新的石棺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再没有回头。

“啪”的一声，一个金色的酒壶高高坠地，香气四溢的美酒溅洒在干燥的大地上。

魔瞳双手上举尽情地伸了一个懒腰。

“真没想到，酒中极品竟然变得这么难喝，今天果然不是个喝酒的好日子。”

魔瞳静静地望着墓园的入口，暗云远去的方向，神色一片落寞。

“青冥有趣的人越来越少了，恐怕再也找不到可以合奏的人了……”魔瞳的眼睛慢慢湿润起来，“暗云，好兄弟，好好活下去……”

魔瞳缓缓站起身子，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干净，他从怀中掏出最后一个金色酒瓶。面对着那两副崭新的石棺，缓慢地将壶中美酒缓缓倒在地上。

“幻月前辈，盈雪丫头，愿你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待酒之将尽，魔瞳将酒瓶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庄重而恭敬地行了一个武者之礼。他默然凝望片刻，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步履轻浮地离开了墓园。

入夜，青冥码头，采购船的船舱中，暗云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白狼逐影正卧在他身侧安静地睡着，只是那紧闭的眼睛还是不断滴出滚烫的眼泪。船舱内水雾弥漫。

暗云默默地望着掌心中一缕长长的乌发，心中思绪万千。这缕长发是盈雪入棺前他从盈雪头上剪下的。而相伴多年的那根竹笛连同那个小木人，暗云将它们放到了盈雪身侧。

暗云慢慢地握紧这一缕秀发，紧闭起双眼无声哭泣。

从此，海角天涯，与你相伴。

“开船咯！再不快点江面就会被冰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