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写给赵三的书信 (1/1)

赵三，我

初二那年寒假，妈妈打来电话让我和弟弟自己坐车去工厂找她。

我弟弟晚上自己收拾好衣服，东西收拾的很仔细，我奶奶常夸赞他心细，做事有条理，不像我丢三落四。

我们第二天早上四点起来坐车，到了城里七点钟，天亮了，我和弟弟去路边的早餐店吃饭，吃狗不理包子，还送了两碗小米粥。唉！不要提了，那个包子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虽然饥肠辘辘，仍然是吃不下去。我弟弟说：难怪叫狗不理包子，这么难吃，狗肯定也不吃，光听名字就该知道很难吃。喝了一口小米粥，也难喝，一直到现在我仍然不喜欢喝小米粥，那个时候是第一次见到小米粥。

我们就饿着肚子去了我妈的宿舍。我妈给我们找一些吃的就去了车间。有火腿肠，还买了烤鸭，我们撕了鸭腿吃了。

后来老板把我弟弟给安排到男生宿舍里。还给他一套工作服，让他去车间帮忙推送水饺皮，和收成品入库的工作。

我弟弟每天边干边玩。

我几乎就没去过车间了，天天待在宿舍里。

到了饭点我和妈妈去食堂吃饭。老板给员工的制度是，不计费不计量，管饱。很多员工打饭的时候，就要好多馒头好多菜，吃不完就倒掉，每天剩饭剩菜几大桶，还有一些阿姨，把馒头顺回宿舍，晒干了装起来，带回家喂狗，或晒酱。赵三，由此可见，人性不能靠自觉。可怜的老板，他的员工都是五湖四海来的俗人。他以为可以凭着人性的真善美让这个工厂变得像天堂。呵呵，可惜的是，一些品行不端的人很快带坏了所有人，车间实行多劳多得计件制，不少人就偷工减料，干了五十份写八十份，为了当劳动标兵拿奖金。

车间的风气乱成一团，老板只会进行思想教育。管理上存在太多漏洞。制度上有太多疏忽。就连负责食堂采购的那个人，还是老板的亲舅舅，每天买菜的金钱数量上也做手脚。买五十斤菜说成六十斤，七毛钱斤要说成八毛钱斤。

到了工厂倒闭那年，老板变卖所有资产，给员工发完工资还欠下五百多万，贷款三百万开的厂子，关厂子的时候欠五百万。老板带着妻儿逃到日本了。家里的房子车子都被查封了。

我那个时候看见这些员工这样乱搞，我心里也很担忧，也很着急，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人都视为平常。没有人认为这是不对的。我想告诉老板，却始终没有勇气。

那么多水饺厂。单独他的失败了。

那年冬天的春节联欢晚会，老板搞得排场也不小，凡演出节目的，只要唱首歌就行，老板就给发奖，有雨伞，有洗发水之类的。

老板叫我妈妈老卓，我和弟弟都叫他叔叔。

我和弟弟也在，老板让我拿瓜子糖果吃，我因着也不想吃，就没伸手。他可能以为我不好意思，就一把把抓着塞进我口袋里。我心里想着：我过年都十六了，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哄着。

当然我知道他是好心，所以也并不生气，只是也不高兴。对于他做这一切无动于衷。

假期以后，我和弟弟要回去了。他给我弟弟很多笔记本和圆珠笔，算是我弟弟在工厂的报酬了。

其实我弟弟想去车间就去了，不想去也就出去玩了。时间是自由的，干活也是自由的。管吃管住。过这样的假期挺好的。

到了后来我高一辍学以后，去到临沂打工，依旧是住在我妈的宿舍。不想住自己的宿舍，因为我不合群，不太懂人际关系。与人交往有些愚笨。

那个时候，我上班的路上，每每遇见他抱着女儿上幼儿园，我就躲着，他和我说话打招呼，我一紧张就失语，不会说话，干脆就不理不睬自顾自走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我从那个宿舍搬出来不久，工厂就倒闭了。我听见妈妈这样说，很是唏嘘。我妈妈说：“这个厂子都是被员工坑夸的，上到办公室里的滥竽充数，下到车间里的虚假计件，就连买菜的采购，从上到下都坑老板。”

可见老板也不是好当的。

至于他们逃去日本，更是不知道真假，不过是人们口口相传。

不过从零七年至今也有十一年了，每次听见日本地震海啸，核泄漏，我都担心，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在那里过得好不好，还能不能回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