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度厄上神2 (2/2)

步风上神化出一根桑树枝，朝地上敲了三下，土地老儿噗地冒了出来。众人先是问他方不方便帮他们把守一上午元身，老儿连连答应。

予光拍手：“耶，可以出发了！”全然把楼烟烟的事抛在了脑后。

步风肩着长辈的责任，向土地老儿打探。

老儿舒了一口气，畅快答道：“上神大大放心，烟烟殿下如今正在徽王府，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和在天上没甚么区别，暂且不会出事。”

步风只听见“放心”二字，就一律不管了。

晨光穿透山岚，一缕一缕洒进槭灵山，秋风凉爽席人，一看滴漏将好辰时，步风估摸好时间，即刻出发。

灵神轻巧，重棠予光紧跟在步风后面遁地百里，迷迷蒙蒙的昏暗中，腥风扑面而来，大片蛛爪般盈着红光的彼岸花闯入眼帘，继而听见一阵淙淙的水流。看来马上就要到冥府了。

步风所过之处，原本鬼哭狼嚎着的孤魂野鬼们一律失了声，四散逃开。

一个鬼使眼色过人，不等步风走到门口，远远瞥到了步风的官服，连忙上报过去有北斗宫的星君来访。三人刚踏上石阶，门轰隆一声打开，鬼使轻车熟路，指引他们往冥枢殿去。

冥枢殿鬼灯幽明，堆积如山的簿子后，度厄大人正在理事。

怪得很，予光第一次看见度厄上神，却觉得他十分眼熟。

玄衣人缓缓抬起他那双冷静的灰眸子，望着步风，放下了手中的狼毫，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许久不见，度厄。

众所周知的是，一统三界之初，天帝手下有三名大将上神，情比手足，便是玄辛、步风、度厄。

众所周知的还有一件事是，玄辛触犯天条后，天帝派度厄捉拿他，这二人在凡间的寻仙谷大战了一场，打得不分上下。彼时步风已被玄辛一刀劈得昏睡过去，天帝生怕他醒来坏事，于是派来救兵，设计摆了玄辛一道。玄辛被捉拿归案后很快应劫，据说那时，度厄上神高高站在归一台旁，灰眸冷峻，里面映着混浊的雷云，自始自终面无表情。

从此以后，度厄便是步风眼里的一条犬，一条天帝的恶犬，指哪咬哪，翻脸不认人，即使是曾一同出生入死的至交也不放过。

当年参与此事的人，步风谁都可以原谅，就是不原谅他，并且永生永世鄙薄他、轻视他。

以前若是碰到像这般麻烦的案子，步风都是差座下星君去地府一趟，好在度厄从没为难过他们，事情得以完满解决。

这一回步风亲自下凡理事，若是还让别的星君出这趟差，实在不好意思。想来他这也算是公事，速战速决为妙，能少见度厄一眼少见一眼。

不过就在这几眼打量里，他看出度厄的模样千年不改，好像前一秒就要从位置上站起，拉他去换上战铠一起赴汤蹈火。

步风沉淀千年的气度在那一刻全部丢了，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大大咧咧的少年，径直朝殿上那人伸手，道：“生死簿借我。”

殿上人闻言微微一怔，良久，冰块一样的脸上像是融化了些，若有若无地露出一个吃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