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1/2)

景黎十四年。

“迭城旱灾惨重，百姓揭竿而起，叛军攻打周围城池抢夺粮食物资，诸位可有好的法子？”这几日父皇焦头烂额，有好些人聚在议事殿，应该已经想出了好的法子，如今这样说不过是试探罢了。

卫堇璃身穿紫色朝服，出列道：“灾情未得及时上报，迭城太守难辞其咎，当罚。叛军不过由一群农户组成，头领目光短浅，若是应允他们所需之物，难题自迎刃而解。儿臣愿意前往迭城惩治太守，与叛军谈判，为父皇解忧。”

可她口中的农户短短五日之内便能占领迭城囚禁太守，事有蹊跷。

“皇儿所言极是，如此，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启胤帝自动忽略了朝堂上跃跃欲试的好些人。

“皇上！”三朝元老兼右相的云书南颤颤巍巍出列，“公主身份尊贵，但涉世未深，恐生变故啊。”

云书南是云子邑的叔父，此人一生无后，刚正不阿，将云子邑当作亲生儿子培养。可怜他一生勤政为民，却养出云子邑那阴险小人。

启胤帝皱眉，显然没想到云书南会出言阻止，“右相……”

“臣愿意跟随公主前往。”沈言祯顿了顿，又道，“臣身为公主之师，此事权当公主历练，臣愿协助公主。”

启胤帝原本不愿，但沈言祯特意说出跟随与协助两字，若是此事完成，自然也是卫堇璃的功劳。

“如此甚好，此事既定，无须多言。”启胤帝止住殿上欲言又止的几人，“事态紧急，明日便启程罢。”

“儿臣遵旨。”父皇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她出面，可她隐隐觉得不安。

“臣遵旨。”黑眸轻柔，看向卫堇璃，带着安抚的神色。

甬道上，“师父。”少女叫住了不远处的男子，快步追上，佩环摇曳，叮当作响。

“阿堇，注意礼数。”男子面带无奈之色，眼里却无责怪之意。甬道是文武百官必经之路，皇家女子最重端庄优雅。

“多谢师父今日相助。”卫堇璃乖巧道。

沈言祯瞧见那根木簪，揉揉少女发顶，“外边可比御都凶险得多。”似是在担心自家徒弟无法应付迭城的局面。

“有师父在呢。”卫堇璃笑着，一派天真。

“明日便要启程，去和陛下与娘娘道个别吧。”

她应了一声，见男子身影越远，身后锦绣轻唤，两人便去往皇后所在的华思宫。

……

红衣少年骑着枣红色大马奔驰，与白衣男子并列沐浴朝阳而来，一列骑兵紧随其后。

考虑到事态紧急，二人决定骑马前往。而带着粮食的三千士兵因速度稍慢落在后头。

沈言祯考虑到二人安危极不赞成，奈何卫堇璃早已征得皇上同意，只好在启程第二日便兵分两路。

他们放慢了速度，稍加休息。

“这可是我第一次与师父一同出城呢。”红衣少年灵动的双眸熠熠生辉，不知是看向身边的男子还是沿途的景色。

御都的少女们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消息听说左相要出城平叛，竟是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握着香囊出现在长安街两旁，不知还有多少所谓的大家闺秀躲在酒楼里偷看当朝左相。特别是那个叫施凝的，整日阴魂不散。

念及此，卫堇璃撇撇嘴，视线越过清容无双的男子。

紫薇开得正好，大团大团粉紫色的花朵簇拥着，花瓣微微卷缩，缀满花朵的枝头纷乱地穿插，毫无章法却美不胜收，嫩黄色的花蕊小巧精致，平添几抹俏丽之色，还有尚未开放的花苞，绿色的小圆球垂坠枝头，微微摇曳。

“阿堇这是第一次出城吧？”沈言祯微微一笑，面色越发柔和。

“我两年前也途经这里，只是景色比不上如今迷人。”身边也没有师父。

他并未开口，唇漾浅笑，似是在等着自家徒儿继续。

“那时在追踪营中叛徒，他在离这不远处受伤被擒。那人委实凶狠，身受重伤还拼了命般，只攻不防。”想到那般惨烈的场景，卫堇璃秀眉紧蹙，还带着惋惜之意。

沈言祯知晓暗卫营之事，四年前虽对外声称她外出游历，但他知晓她前往暗卫营。暗卫营在皇家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

“他喜欢的那人是父皇吩咐下去暗杀的人的女儿，女子不知晓他的身份，往日里两人相遇他也不知女子是那家的女儿，待他发现为时已晚，女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杀却来不及阻止，他冒着命令放了女子，可女子满天下寻他，最后死在心爱的人怀里以此报复。”卫堇璃将故事缓缓道来，“所以他才寻死般回到营中，不过是替女子报仇，求得一死。”因为他自己也是女子的仇人之一啊。

“我觉得这做法委实偏激了些，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是爱惨了那女子。若师父是他，会如何做？”

“若是暗杀，自然不能让他人瞧见。”沈言祯语气淡淡，“这人大意了些。”

“师父的意思是瞒着女子，那对她着实不公平，而且……那女子性格刚烈，杀父一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若我是他，事情不会发展到这般地步。身为暗卫却生私情，况且，若是真心怜爱那个女子便会调查她的双亲与兄弟姊妹，投其所好，同时伺机脱离暗卫营，而不会成为所爱之人的仇人。”

是了，如师父这般心思缜密的人，定然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般田地，也不会让事情呈现不可挽回之势。

可若是他自己亦是不知晓他是她的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