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沛殊下山 (1/2)

第二天暮摇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没过多久，便收到宫里的请柬，邀她二十五日入宫赴太子寿宴。请柬是秋进亲自送来的，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贺礼不在乎贵贱，在乎心意。”暮摇绞尽脑汁地想了半日，还没想出个头绪，沛殊带着阿狸回来了，一进门便拉着她不停问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维那会突然给大家放了十日的假？

“十日？”暮摇算了算日子，疑道，“所有人都放了？可有说缘由？”

“只说放十日假，别的什么也没说，但看授课师父的神色好似很不情愿。”

暮摇皱了皱眉，不再提此事，转了话题问沛殊这几日想去哪里玩。沛殊心心念念仍想着去金陵，暮摇正为贺礼犯愁，想着换个地方瞧瞧说不定能找着新鲜玩意儿，便一口答应了，即刻命人去买船票。这是二人初次离了大哥出游，很是雀跃，拉着府里几个老家在金陵附近的仆人唧唧喳喳地问了一下午。晚膳时，却听说因九月十九观音出家日在即，扬州城进出的客船早被定没了，哪怕一张船票也匀不出了。暮摇倒没什么，可沛殊却郁郁难欢，连饭也没心思吃，被沛渊瞪了好几回。

饭毕，暮摇去了书房找沛仲，沛殊屏退了丫鬟自行回房。她闷闷地走了一路，半道上遇见阿狸，正跟一条不知哪儿来的黑犬嬉闹，唤了它几声都不理，打打闹闹地往□□跑了。沛殊心下好奇，也跟着往后.庭走。

后.庭是片荷塘，入秋后便清了塘，不复夏日里荷香阵阵，蛙声涟涟的热闹，只余一池沉沉碧水，映着顶上圆月。沛殊沿着池边转了一圈，没找着阿狸，见四下里漆黑一团，心生惧意，忙加紧脚步离开。

步入回廊时，夜风忽起，吹灭了好几盏灯笼，沛殊一惊之下，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跑了没两步耳侧又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直吓得她寒毛直立，慌不择路地乱跑一气。待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闯进了个陌生院子，院里雾气迷蒙，有烛火从瓦屋的窗户里透出来，影影绰绰地看不分明。

将军府里竟还有自己没来过的地方？正疑惑着，就见房门一晃，有人从明黄灯火中向她走来，犹豫地叫了声：“沛小姐？”

听到这声音，沛殊心中一喜，忙高声回道：“是奚公子吗？你怎会在这里？”雾气太盛，便是那人走到沛殊面前也只能瞧个大致，就见他衣袂飘飘，丰采卓绝，可不就是那日在西市上遇到的奚就？

奚就点头：“是我。落雷告知我你在害怕，我才来看看。何事受惊了？”

“落雷？”沛殊不解，见奚就抬手一指，回头赫然看见只黑犬正蹲在自己身后，是先前与阿狸玩闹的那一只，瘦长精壮，头上生有九耳，一幅精明能干的模样。如此想来，那方才听到的喘气声应来自这九耳犬，沛殊赧然一笑：“怪我胆子太小了，没光亮就会怕，见到你跟这院子就好多了。你为何会在将军府里？这个院子又是何时建的，我怎么从不知道？”

奚就见她没事，放下心来，捡着她能听懂的回答：“我不在将军府，此时你见到的我跟这个院子皆非实物，是用幻术造的蜃楼。落雷是我从小养大的猎犬，嗅觉超凡，从我身上闻到过你的气味，因此认得你。它觉出你心绪不安，告知于我，我离得远，只能用此法来见你。你不在修行，回府可是有什么事？”

只因知道自己情绪有变，就大费周章地设法相见？沛殊眨了眨眼，颇为动容，“师父放了我们十日假，我才回来的。那你现在何处？我，我还有东西要还你。”

奚就笑答：“我在金陵，再有七八日便去扬州，可赶在你上山前一聚。”

“金陵？”沛殊欲哭无泪了，“我们本就打算去金陵玩的，可这几日的船票全卖光了，要早知道你也在那儿，我，我……”

见她急得说不出话来，奚就忙安抚道：“莫慌，小姐若真想来金陵，可坐我的商船，船就停在瓜洲渡口，随时能出航。”

“当真？”沛殊双眼放光，转念想了想，犹豫道：“我是与二姐同行，她不认识你，恐怕……”

“无妨，明日我送张拜帖给沛将军，他看了自会明白。”

沛殊这才转忧为喜，因惦记着回屋收拾行李，一转身瞧见落雷炯炯地盯着自己，想到今夜能与奚公子见面全靠了这只灵犬，不觉莞尔，“多谢你了。你也认识阿狸？它向来不大喜欢犬狗，若欺负了你，就来告诉我，我帮你教训它。”

落雷豆眼一眯，凑上前蹭了蹭沛殊。奚就见此情景，笑道：“落雷是被人借走的，如今事已办完，你就将它带回来吧。它水性极好，能潜至江底抓鱼。”

沛殊自然乐意，带着落雷回了房，一面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面打发丫头去晚香居。折腾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下，做了各色各样的梦，一大早便醒了，顶着一对乌青眼眶坐到窗下痴痴等着。

早膳过后暮摇来了，尚未进屋就听见她在问着什么，远远地飘来一句“什么商船，我怎么从没听过？”话里尽是疑虑，没等荷绿回话，几声犬吠响起，紧接着听见暮摇惊呼“阿狸小心”。沛殊跑出屋子，见阿狸与落雷正在院中缠斗，亦是一惊，急急唤回了落雷，挡在两兽中间，进退两难。

暮摇抱了阿狸撤到一旁，冲着下人发火：“这及第阁还有规矩吗？野狗跑进院子里了都没人管！要是不小心伤了小姐怎么办？”檐下的一溜丫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