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下） (1/2)

再见到初音时，他正坐在屋檐上发愣。几日不见，他竟沧桑了不少。胡子拉渣的侧脸遥遥望去竟很有几分萧索味道。他晃着两条长腿，目光空洞木然。我心里一紧，生怕他一个想不开便作出什么出格事来，便躲在何苏叶边上弱弱地唤了句：“诶，初音你别跳啊。”

初音转过脸来。我本以为他会挑起半边眉毛瞪我一眼，顺便鄙夷一句“你丫哪只眼睛看见我要跳了？”，谁知，他只是缓缓起身，定定地瞧着我，看得我心里有些发虚。过了半晌，他才轻轻叹了声，低低同我道：“清夏她……她晓得你会过来，她想见你一面……”

“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去看望她的……再怎么说，我先下可是她的贴身侍婢啊。”我故作平静地笑了笑，“你这样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的心上人。”

“你对她如何，我再清楚不过，你待我如何，我也晓得……不论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永远都会陪在我身边……”他走过来，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我下意识地挣了挣，忽然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当即老实了，伸手轻轻地回抱住他：“你放心，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恍惚间，我瞧见他的眸间蒙上一层淡淡的暗影。他沉默了会儿，轻轻地背过身去。

我忽然觉得有些羞愧。利用尚在痛苦中的初音去欺骗他，这样做实在太卑鄙了。

我来不及多想，便听见初音在我耳畔哑着声音道：“阿竹，你答应我，无论她同你说些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更不要答应……”

我不晓得他究竟是何意，呆呆地看着他，他放开我，屈起食指在我的脑袋上敲了敲，勉强挤出了个苦笑：“我也不晓得她究竟会不会同你说那些……阿竹，你记住这些就好，无论我同她今后如何，都再不是你该插手的事了……”

他拍拍我的肩：“清夏她现下已经睡了，你们先回去吧……苏叶上神，麻烦你送阿竹她回去。”

初音离开时忽然狂风乍起，敲打窗棂恍若悲凉之际的叹息。我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当中，忽就觉得有些许忡怔。在我的记忆中，他一直是一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眼角眉梢都带着桀骜不羁的英气。他是天帝的第四子，也是唯一的嫡子，生来是要一统八荒，让四海称臣的。可是这样的他，又怎么会有这样颓唐狼狈的样子呢？

我不晓得一个人默默地在屋顶上呆了多久，直到何苏叶轻轻从身后扳过我的肩膀，我才发觉我的脸已经哭得没有了知觉。我呆呆地看他，他的目光寂静清冷，平静的面容看不出半分表情。不知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些害怕，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的声音里泛着凉意：“溪竹，你晓得，我方才在想什么吗？”

我不知他为何要这样说，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方才竟然在想……若是清夏仙子当真魂飞魄散，你能同他在一起，这个结局，似乎也不错……”他凄凉地看着我，声音很温柔，却带着涩意，“有这样的想法，我大抵是快要疯了……”

在我的记忆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何苏叶永远都是一派平静模样，正因为如此，即便当初我不晓得他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只要瞧见他，我依旧会觉得可靠，似乎只要他在，我就不再需要操心任何事。他从未在我面前流露过真实的情绪，也从不告诉我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晓得，他最想要的，并不是我能够忘了初音，而是我能够和初音在一起。

究竟是怎样的深情，才能做到如此？

我紧紧抿着下唇，忍了很久才没让自己将实话说出来。他一心只想让我能够开心快乐，可我却永远都不能让他晓得，只有同他在一起，我才能真正的开心。

这些话，我只能永远地将它埋在心底，即便当真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能说。

我做梦也想不到芝箬神女会主动来找我。

我推开屋门时，她正坐在桌边饮茶。屋里没有开灯，如雪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将她一张精致娇美的脸衬得惨白得吓人。我吓了一跳，正要叫出声，她却先一步站起来，将食指在唇上轻轻触了下，柔声笑道：“妹妹不想知道我来此时为了什么？”

“我可不是你妹妹。”我静下来，冷冷盯着她，声音亦是冷硬。

“你认了我的义兄做兄长，又小了我一千余岁，自然算是我的妹妹。”她慢悠悠地走过来，仪态万方地打量着我的脸，“这样如花似玉的妹妹，真是叫人喜欢得紧。若不是因为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男子，姐姐我必然不会舍得如此对待你。”

“我只有一个姐姐，是在天界掌管洛川的神女。”我后退两步，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和恨意，“我也没有与你喜欢上同一个男子，你爱的是何苏叶，我爱的人……是初音。”

“你同我，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哧”的一声笑出来，“你难道还担心我会把实话告诉他，白白地让他同你在一起么？你这样对我，难道不是因为想起了前事么？”

她容颜似玉，唇畔染着一丝柔柔的浅笑，不知为何，我竟觉得她的一张脸恐怖得瘆人。

“你还要装傻么？你便是当初那只被我扔进遗忘池里的小狐狸，五千多年前，你就喜欢他，一直喜欢到了现在。”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地划过我的脸，“你不用骗我，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我见她如此模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