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上） (1/2)

我温言细语地劝了雪笙许久，好不容易才哄她睡下，蹑手蹑脚地出了她的屋子。

胧月夜这愁人的家伙正在院子里喝酒。他虽贵为白虎帝君，酒量却极浅，只两杯下肚便有些东倒西歪，还死死拉着何苏叶的衣袖说胡话。何苏叶一面夺他的被子，一面还得拍着他的脊背安慰他，那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这辈子摊上这么个哥们他也真是忒不容易。

我在他们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何苏叶这才发现我。他朝我微微耸耸肩，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我觉得他这样着实可怜，便踱过去，在胧月夜边上的石凳上坐下，气定神闲慢悠悠地说道：“我从前听雪笙说，她平生最厌恶那些个没决断没毅力的男子，一有不顺心之事便借酒浇愁，还同旁人拉拉扯扯，成个什么样子？哪里有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

喝了酒的胧月夜不似平日里那般阴险狡诈难对付，倒像个将将五六百岁的小仙童，稚嫩听话的很。听此，他立刻放了何苏叶的袖子，定定地看着我。何苏叶终得解脱，偷偷向我比了个大拇指，我愈加得意，面上却云淡风轻：“你同阿笙在一起三年，也应该晓得，她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那里当真是要同你一刀两段？她不过是想吓你一吓，叫你好好愧上一愧，你却作出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倒叫她觉得懦弱不堪，爱错了人。”

胧月夜听此，并没有搭理我，我皱了皱眉，道：“你可是不信我？你若是不信，我便替你去打探打探。若她只是放狠话吓你，你忍她几日，等她气一消，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大不了我再帮你‘曲线救国’。”

胧月夜微抬了眼，醉眼朦胧地看着我。何苏叶见我的话有成效，便使了个眼色，示意我继续往下说。我便清清嗓子，再接再厉道：“你也晓得，雪笙她爹同我爹是至交，她爹自小便将我当亲闺女般宝贝，我若是替你多说几句好话，他自然是会听的。再者，雪笙她爹最欣赏年轻有为的好小伙，你年纪这样轻，却战功赫赫，又是一族之首，虽是人品有些问题，想来他也看不出。你又是极会在长辈面前装乖讨好的，到时我将她爹的喜好告诉你，你再带些礼上门，投其所好，兴许她爹一开心，将雪笙指了你也说不定。白虎族帝君与青鸾族长公主联姻，实乃一桩千年不遇的美事，门当户对，她爹自然愿意。到时纵是雪笙不愿，父命难违，又有何办法？夫妻没有隔夜仇，你们小日子过个千把年的，自然就好了。”

说罢，我在心下暗暗叹了叹。本神女活了五千多年，今日方知自己竟猥琐至此，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见胧月夜的醉颜上终于露出几分喜色，我也顾不得自伤，走上前去勾了勾他的小拇指盖了个章：“你莫要担心，终归我唤了你几千年的兄长，我爹娘又将你看作半个儿子，我定然是会帮你的。我若袖手旁观，必定会被我爹娘骂作没义气。”

“唔，你说得对。”

胧月夜这才完完全全地将脸抬起来，俊颜上一双上挑的桃花眼流光宛转，分外清明，唇角微微噙着一丝笑，那里有什么喝醉了的模样？

“小竹，你既同我打了勾盖了章，可得说到做到。”

上当了！见胧月夜笑得眉飞色舞，我十分恼火，转了头来向何苏叶恨恨道：“你怎好意思同他一起来诓我？”

何苏叶笑意宛宛，话里却带一丝装模做样的无奈：“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没有办法。”

“放心放心，你是手心，我是手背，我不同你争。”胧月夜笑嘻嘻地补充道。

我觉得何苏叶此话说得古怪，胧月夜听了此话后眯眯笑着的表情更加古怪，便腾的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们，心却突然突突跳得厉害，脸颊上也一片炙热不安。

本神女近来怎么了？竟将五千年来没红过的脸红了个遍。

胧月夜见我这幅光景，更是笑得厉害，伸了手在我的脑袋上重重地揉了几下，我好不容易逃脱了他的钳制，正忙着整理被他弄乱的乌发，却听得他的声音骤然冰冷：“谁？”

我转头去看。清冷苍白的月光下淡淡立着一抹玄色人影。那男子眉目清寂，连目光也同那月色一般，苍凉而没有温度。那容貌却是生得极好，深邃的轮廓间，竟能瞧出与雪笙有三分相似。

“北沧大哥？”我愕然，唤道。

这男子名唤“北沧”，是青鸾一族大皇子，雪笙嫡亲的长兄。一千年前为青鸾族圣器而身受重伤的便是他。他冲我微微颔首，目光在胧月夜的脸上微微定了定，朝他与何苏叶道：“舍妹这几日劳烦两位上神照拂了。叨扰了两位上神这些日子，多有不是，北沧先给两位上神赔个礼。”

胧月夜没有应答，何苏叶微微笑笑，道：“北沧上仙多虑了，青鸾族与白虎族、朱雀族世代交好，互相帮忙也是应该。”

北沧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是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北沧在凡间时，也多谢两位上神的照拂。”

胧月夜听此，微微皱眉：“凡间？怪道伊宋将军的额上可看见神识，上仙在凡间的身份，可是伊宋？”

“是在下。”北沧应道，“父君从司命处得知，舍妹在第十七世所遇的劫数，与过去的十六世有所不同，便派我下凡来助她度劫，却未料到……还未等到那个劫数降临，我便已重返了神界。我虽然不晓得胧月夜上神同舍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看上神对舍妹这样上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