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勾销 (1/2)

仿佛伤害从不存在。

这令她突然怀疑前世是不是只是一场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她臆造出来的，眼前的慕容瑾并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慕容瑾，不会怒到拂袖，对她不看，不听，不闻，不见。

那她一个人活得这般痛苦是为了什么？

沈沉瑜茫然了，以为自己看透了世事，身心皆不会再泛起一丝波澜，可有些东西依旧可以钻进心底，再多的抗拒、恐慌和胆怯，也无法阻挡。

慕容瑾握着她的手带到唇边，放在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就这么抱着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沉瑜复杂地看着呼吸渐渐平缓的他，许是这些日子太劳累，他的眼角下挂着掩饰不住的淡淡的青影，莫名刺痛人的心。

记忆里他永远都是威严、冷静、睿智，处理万事都运筹帷幄，游刃有余，从未不会展现任何的脆弱与烦恼。

可是不是曾经以为的无所不能的他并非所表现出的那样刀枪不入，他也会疲惫，会不安，会在每一个忙碌到不眠不休的夜晚觉得无比孤独？

沈沉瑜困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上一世他们会走到决绝的地步，莫非她真的就一点儿责任也没有吗？

从第一次选秀，因为一次忠诚的信念被摧毁，她就对他收回了所有的信赖，放纵憎恨，不依不饶，恶语相向，是不是对他也不公平？

沈沉瑜记不起自己后来有没有真正笑过，却清楚地记得每次他踏入凤藻宫，迎接他的，冬季里只有冰冷的凉茶，夏季里只有滚烫的热水，无论他如何放低姿态来讨好，她的脸上永远挂着的是讽刺，相对时只有语不投机。

这种日子持续了半年，渐渐的，他开始很少来看她，开始每夜宿在不同的女人身边，宫中一个接一个喜讯传来，将彼此本就僵冷的距离推得更远……

假使，从一开始，她就如今世一样，不计一切地留住他，他们之间也就不会走到那种地步？

念头刚刚升起，就立刻被沈沉瑜强制地否决，曾经的教训难道还不深刻吗？仅仅因为这一晚的萤火和星光，就能够抹平一切？

人在美好的幻景中总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错觉，身旁的皇帝一直一直说爱你，费尽心思地讨你欢心，爱你爱得有些夸张，甚至等同江山。

可清醒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人其实是不可靠的。

他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陷阱，不能相信。他的感情与他的人一样，是这世上最不牢靠的东西，一旦与他的抱负及皇位冲突，便能置你于可有可无的尴尬境地。

也许他真的爱过你，对你情深意重，却绝对不是良配，全心全意地交付自我，总有一天，你得到的下场会让你觉得自己很傻，很可笑。

感情里，忠贞也许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却是最必不可少的东西，一个能轻易推翻自己誓言的男人，哪怕成了皇帝，他的金口玉言也不可信。

他有什么资格说爱着你，将自己放在委屈的一方，扮演着痴情帝王的角色，好像你亏欠了他什么似的。

但其实，你亏欠他什么呢？

仅欠他的后宫数条人命，早就以亲人的血还光了。

他话里说着爱你，行动里却更爱自己，夜夜**，却还在嫌弃你的不体谅，嫌弃你的刻薄与冷漠，到底谁错了？走到最后难以收拾的地步的责任到底在谁？

沈沉瑜一眨不眨地看着慕容瑾，许久，带着凉意的吻落在他熟睡的唇角上。

他想让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做他疲惫时的停靠，孤独时的消遣，却从不去考虑她愿不愿意。

萤火的光辉再美，等黎明后，依旧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以爱的名义行禁锢的私欲，也一如镜花水月。

她要的不是他的讨好，不是夜晚的昙花一现，她真正所思所想，从他登基开始，就从来都不懂得给予。或者明知，却吝啬给予。

那就这样吧，彼此就这么过下去，他要的恭顺听从，她都给，她要的家族平安，他就算有异议，也不行。

桂花瓣一片一片飘落，萤火虫满天飞舞，人世间看似最美好的温情缓缓流淌，夜，越发寂静……

高高的宫墙上，有人眼睁睁望着这一切，回去的路上，气得拍碎了假山的一角：“一对瞎了眼的狗男女！”

……

隔天，一大早，负责打扫的宫人发现了意外碎裂的假山石块，连忙向上一级报修。

休息好的慕容瑾神清气爽地上了早朝。

凤藻宫内，沈沉瑜躺在床上揉了揉略酸痛的胳膊，只记得昨夜不知不觉间也在藤椅上挨着慕容瑾睡着了，却不知后来是怎么回的寝殿，正想叫玉坠等人进来，却感受到一股清冷的气息侵入，本来安静垂着的纱帐微微拂起，顷刻又恢复原状。

沈沉瑜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闭眼。

随后，一道红色的身影不声不响地靠近，走到她的床前，坐了下去。

“孤知道你其实是醒的，故意装睡呢，睁眼吧！”轩辕御上冷冷地说道。

许是涂了灵药，他左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已经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妖冶，只是冷冷地板着，看着不太和善。

沈沉瑜眼睛闭得紧紧的，当什么都没听到。

轩辕御上有种自己被漠视的感觉，盯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睫，努力缓和了一下语气：“要是因为昨天的事，觉得对孤愧疚，无颜以见，那孤就大发慈悲地不计较了。”

沈沉瑜忍耐，随他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