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同样的夜晚 (1/2)

雨滴把车窗打湿了，让老奥德里安的身影看起来已经模糊，不过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艾伦本想下车再问些什么，可马车已经动身了。

“很危险……”老奥德里安的话在他们耳边萦绕，都有些迷惑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

“指的是弗罗斯特口中的那个‘他’吗？”艾伦自言自语道，“奥德里安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瑞尔耸了耸肩，猜测道：“难道是……他又在占卜晶球里看到了些什么？就像去年那样？”

“有可能……大概吧……”艾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马车已经驶离了倍雅的范围。当艾伦还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突然感觉周围的光线渐渐明亮了些。他抬起头发现，瑞尔已经把遮挡视野的帷幕撤掉了。

艾伦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是阿丽莎的习惯，她不喜欢这种遮挡视野的东西，只要一上车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这个。

“他好像变得越来越细心了。”艾伦想。再看看瑞尔，他则正一脸邀功一样地表情看着阿丽莎，还带着些许的不安。

“谢谢。”直到阿丽莎冲他礼貌地一笑，瑞尔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从这之后阿丽莎也又像往常一样，不怎么说话了，用手肘支着脑袋，看着外面发呆。

随着马车一路向北奔去，天气也慢慢放晴了。落在车厢上的雨滴越来越少，最后干脆没有了。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露了出来。

这时候瑞尔已经头靠着车厢睡着了，还有轻微的鼾声。

“你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吗？”就在艾伦也望着外面的夜色出神的时候阿丽莎突然开了口，她两眼牢牢地盯着夜空：“那个晚上……这轮月亮，和那时的一样。”

艾伦静静地看看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那些樱桃，你还喜欢吗？”阿丽莎突然把目光收了回来，盯着艾伦问。

“呃，味道不错……”艾伦稍微犹豫了一下说，“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甚至可以和奥德里安先生制作的空气糖媲美。”实际上那些樱桃并不如他所说的这样，可能是由于倍雅整天下雨的缘故，缺少光照，那些樱桃虽然个头不小，看起来也红彤彤的，但实际上并不是很甜，甚至还有些淡淡的酸涩。

只是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气氛下，这些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他却又临时改了口。

“噗。”阿丽莎听到这些也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重新把目光投向窗外，用略显嗔怪的语气轻轻地说了一声：“你骗人。”

艾伦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其实我尝过的……那些樱桃一点都不好吃。”阿丽莎说。

“呃……”没想到阿丽莎会这么说，这让艾伦一时有些语塞。

“只是，我并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送你。”阿丽莎小声说，“那是我能想起来，送给你的最好的东西。”

这些话像是一股暖流流过艾伦心里，然后汇聚在他心头。这股灼热好像还产生了些其它的东西，让他的情绪忍不住开始翻腾。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它们确实很甜。”艾伦强忍着心头的悸动说，“嗯……没错，也许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

“不过，想要送你礼物的人好像并非只有我一个……”说到这里阿丽莎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些许惆怅，“一开始我就想过，也许克里瓦里会有更美更娇艳的花，它会让所有人为之着迷……只是没想到它开得竟然这么快，还这么耀眼……就在你的眼前……”

艾伦一愣，隐隐地察觉到了她在担心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静静地看着她。

“说实话，我是有些嫉妒她的。”阿丽莎突然轻轻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说，“我从未想过世界上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存在……美貌，聪慧，财富，权力，天赋异禀又善解人意……这些其他人努力一生只能得到一种，甚至一种都得不到的，她却可以如此轻易地全都拥有……有时候甚至会让我觉得有些不公平……就连说话的时候也是那样的不容置疑，好像但凡是她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可是我……”

艾伦只觉得忽然有话想说，却又卡在喉咙里。

“我什么都没有。”阿丽莎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无论是家世还是地位，容貌还是天分，我和她真的是天差地别，哪方面都比不上她……她在拥有一切的同时又很努力，所以我别无选择，只好比她更努力……”

“其实你不用做到这种程度……你已经很优秀了，没必要这样为难自己……”艾伦忍不住说。

“不，你不懂，艾伦……”阿丽莎紧紧地盯着他，莞尔一笑，“她这次想要带走的，是我最最重视的东西，也是打心底不想失去的……我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了，这些是最后的……”

艾伦只觉得心头一热，好像听懂了些什么，脱口而出：“真的，你没必要让自己这么累……有些东西自从属于你，便无论是谁也带不走了。”

艾伦在说完这些话后心里的紧张瞬间一扫而空，好像有什么积压已久的情绪突然得到了释放，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阵舒畅和轻松。

阿丽莎也长舒了一口气，本来紧握的双手突然松开了，好像心头的什么东西放下了，笑道：“也许吧……但愿你是对的。”

四目相对，俩人突然都开始沉默，只是面带笑意看着彼此，好像都舍不得打破这份静谧。<